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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就看到了五哥一臉嫌棄的表情。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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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搖頭嘆息,喚來了正在殿外等候服侍了自己一輩子的內侍江柄。

殿門開啟,一束白光奪門而入,與此同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謙卑而入,趙奭怔了一下,不禁的感慨歲月飛逝。

江柄進殿後察言觀色遞上了一杯半涼的茶,趙奭潤了潤嗓,問道:“太子此刻在何處?”

江柄快速斟酌一番後謹慎的回答:“殿下此刻正在東宮。”

趙奭無奈的笑笑:“連你也不願意跟我說實話。”

“臣該死。”江柄立即跪了下來。

趙奭揮揮手,頹然的靠坐在龍椅上,悲涼的說道:“起來吧,即使你不說朕也知道,他那個鶯樓比朕的後宮還要綺麗百倍,太子如此的不上進,可奈何朕就這麽一個兒子,待朕百年後這齊國的江山社稷又該怎麽辦?”

江柄不再言語,低頭沈默,心痛憐惜自己服侍了大半輩子的主子,他是看著趙奭長大的,從蹣跚學步的孩子,到壯志滿懷的皇子,再到殺伐果斷的帝王,他心中的趙奭一向是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的,而如今眼前的趙奭卻如此蒼老疲憊,繁覆的軍國大事壓彎了他的脊背催白了他的鬢發,可他的獨子卻又不願意為他分擔分毫壓力,眼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成了一輩子的孤家寡人,江柄心疼不已。

趙奭再次嘆息,而後對江柄說道:“去傳劉濟。”

江柄遲疑了一下,第一次這麽大膽的開口談論朝政:“宰相最近似乎有些做大。”

趙奭沈默了,江柄深深的躬著自己的身子,似乎在等待著帝王的呵斥,身為宦官,他這句話,逾越了。

不過趙奭的反應卻出乎江柄的意外,趙奭萬分無奈的一笑,道:“朕若傳太子,太子可會來?”

江柄楞了一下,隨即躬身退出。

太子荒淫無度天下皆知,趙奭只能眼睜睜看著宰相劉濟做大而無可奈何,劉濟還不似李忠,李忠是武將,匹夫一個,心思沒那麽九曲十八彎,即使是有逆反之心那好對付,因為李總的致命弱點就是他那個寶貝閨女。

而劉濟卻是文臣之首,從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摸爬滾打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齊國宰相,宦海沈浮幾十年,歷經風雨無數,早已心深四海,手段非凡,老奸巨猾這四個字似乎都不夠資格貼切的形容他,最可怕的是,這個人看不到弱點,整日除了兢兢業業俯首於案就沒有任何嗜好,近乎完人,這令趙奭無可奈何,眼看著劉濟日益強大手中卻沒有把柄掌控他。

趙奭也曾提拔過別人想要借此打壓劉濟,可劉濟總是可以利用手下的文官集團神不知鬼不覺地化解掉趙奭給他設下任何阻礙,再加上此時的太子荒誕不理政務,趙奭還必須依靠劉濟,根本除不得他。

理清了利害關系後,江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中大不敬的想:“怪不得李忠的閨女要逃婚。”

江柄擡頭看向廣闊蔚藍的天空,心中頓生起了悲憫,對趙奭的悲憫,對大齊天下的悲憫,齊王只知太子荒淫,卻還不知太子殘暴吧,因為沒人敢向趙奭匯報。

江柄去鶯樓傳旨時曾無意中撞見兩名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從鶯樓中擡著擔架出來,擔架上還蓋了塊白布,白布下似乎是個瘦小的人型,江柄頓時起疑,立即喝止住了那兩人。

待江柄走進,冷眼掃視擡著擔架的那兩個人,面對大太監的淩厲目光,兩小太監渾身抖如糠騷,當即就跪在了地上。

江柄語氣冰冷陰森:“打開讓雜家看看。”

兩小太監叩頭不止,卻不敢打開。

江柄冷笑:“私運皇家用品是要殺頭的!若此刻老實交代,雜家興許會饒你們一命。”

而後兩小太監無可奈何地掀開了白布,江柄震驚了,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惶恐。

白布下的那個女子可以說是體無完膚,渾身上下皆是被打的疤痕,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江柄顫抖著聲音詢問:“這、這時誰做的?”

小太監以沈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齊國,夜,鶯樓璀璨如白晝。

雕梁畫棟的鶯樓內紙醉金迷鶯歌燕舞一片旖旎,急管繁弦中回蕩著淫逸氣息,觥籌交錯間傳遞著驕奢之醉,真正醉生夢死的世界,鶯樓的主人對此很是滿意。

高坐在上首的男子身穿一襲華麗的桃色長衫,領口和袖口處用銀線滾了邊,玩世不恭的氣質十足,他便是這鶯樓的主人,齊國的太子趙棟。

趙棟身形消瘦膚色蒼白,五官卻很清俊,不過蒼白如紙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有些病態,此刻他正倚紅偎綠的醉臥於脂粉叢中,身旁的女子各個面容嬌美媚態十足,他心滿意足的享受著這些姬妾們的服侍,賞心悅目的欣賞著眼前穿著暴露的舞姬們柔若無骨的表演。

參雜著欲望的絲竹之聲幽幽地撥撩著趙棟的心房,來了興致的他一把抓住了手持銀質酒盞欲向他味酒的侍妾的皓腕,而後順著雪白如藕的手腕舔了上去,最終在侍妾的光滑圓潤的香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侍妾輕輕地口申口今一聲,趙棟便一下子撲到了那個侍妾身上,急不可耐的吻了上去,伸手就要褪去侍妾的衣衫。

身旁的侍妾們見怪不怪,不動聲色的退下回避突如其來的春光,前一刻還鶯歌燕舞熱鬧非凡的大廳內瞬間便只剩下一男一女燥熱急促呼吸的聲音,之後便是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嬌吟聲。

待趙棟發洩完自己的欲望,侍妾衣不蔽體的倚在趙棟的懷裏,臉頰嫣紅,手臂勾著趙棟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說:“臣妾服侍的可好?”

趙棟輕佻的一笑,伸出細長蒼白的手指摩挲這侍妾的下巴說道:“本宮就是喜歡你這賣弄風騷的樣子。”

侍妾媚眼如絲的望向趙棟,委屈的說道:“若太子成親之後,可還會記得臣妾?”

趙棟聽完後眼神中劃過了一絲陰狠,而後冷笑:“李忠的女兒倒是有那麽幾分姿色。”

侍妾隨即看似無意的接道:“就是膽子也大了些。”

“她跑不遠,李忠為了他忠君愛國的名聲定會布下天羅地網的去抓她再給本宮送來。”趙棟不以為然地說,“本宮不急,來日方長,就算再野本宮也有千萬種手段讓她聽話。”

侍妾嬌媚一笑,再次攀上了趙棟的身體,擡眼望向趙棟:“太子認為臣妾可聽話?”

趙棟滿意的一笑,雙手再次握住了她的腰,興致當頭,敲門聲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趙棟皺了皺眉頭,放開了侍妾的細腰,侍妾不滿意的輕哼一聲,趙棟狠厲的瞥了眼她一眼,侍妾隨即迅速的收拾完自己散落一地的衣衫匆忙退下。

趙棟穿戴整齊後方才懶洋洋的傳喚門外的侍從,身穿質樸黑衣的小侍從彎著腰匆忙入殿。

趙棟不耐煩的問道:“這麽晚了有何事?”

侍從低著頭不敢看趙棟:“王公大臣們送的月供到了。”

趙棟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連忙問道:“在哪?快!快領本宮去看看!”

侍從答道:“在東閣。”

趙棟連忙從地上爬起,步履匆忙的走向殿外,小侍從緊隨其後,趙棟邊走邊急切的問:“這次有多少人?”

小侍從恭敬地答道:“十二人。”

趙棟忽然停下了腳步,猛然轉身不可思議的問道:“怎會才十二人?”

侍從面色糾結:“宰相說太子殿下肩負國家重任,要註意身體,不可過度沈溺於笙簫之中。”

趙棟冷笑:“宰相倒是有心了。”

☆、攜手下山

木辰時已在這所孤山寺廟中坐臥難安的當了十天和尚,按照佛門弟子的要求剃光頭穿僧袍吃齋念佛,即使他非常的心不甘情不願且離心似箭的想要重出江湖協助師傅渡過難關,可是身不由己,好漢要講信譽,畢竟是人家釋然大師救了他一命,此等大恩不得不報。

正在殿中敲木魚打坐念經的木辰時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味,硬生生吃了十天白菜煮豆腐的他不禁的咽了一口口水,而後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驚喜的發現釋然大師竟然不在,於是乎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魚椎,循著肉香便走了出去。

如他所料,就是李唐那個女混蛋搞的鬼。

此刻李唐正盤腿坐在後院的地上,面前還擺著一只油花花香噴噴的燒雞,她一手拿著一只肥碩的雞腿啃著,另一只手卻正扇著一把扇子,呼哧呼哧的扇著面前的燒雞。

見木辰時出現,李唐的雙眼瞬間發出了精光,那殷切的眼神搞得木辰時很是不安。

“你來啦~”李唐諂媚的笑著。

木辰時糾結的摸摸自己的光頭,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畢竟這個女混蛋實在是太過不要臉,俗話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李唐用扇子拍拍旁邊的地面:“坐坐,見者有份,見者有份。”

木辰時頓時一臉戒備,後退一步道:“混蛋你要幹什麽?”

“那麽見外幹什麽,都是朋友。”李唐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油光滿面的咂咂嘴,“真香。”

木辰時再次咽了一口口水,而後他尷尬的發現自己的腳步完全不受心靈的控制,徑直的走到了李唐身邊坐下了,更神奇的是自己竟然又伸出了手接過了李唐遞給他的雞腿。

“好吃吧?”李唐笑嘻嘻的看著狼吞虎咽的木辰時。

木辰時悶著頭啃雞腿不說話。

李唐無所謂的笑笑:“俗話說得好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聽完這話的木辰時倒是松了一口氣,有目的就好,最怕的就是沒目的的請他吃雞腿。

“你想讓我幹什麽?”木辰時問道。

李唐嘻嘻一笑:“開門見山,夠直接,我喜歡。”

“強搶良家婦男的事情不幹。”

李唐見招拆招:“我有你就夠了還強人家別的男人幹什麽?”

“不要臉!”

“人就活一輩子,那麽要臉幹什麽?”李唐故作赧然的一笑,“也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想讓你下山之後帶著我。”

木辰時如遭雷擊,果斷的放下了手中的雞腿,正色道:“你看上哪家男人了?我去給你搶!”

李唐直楞楞的伸出右手三根指頭發誓:“我絕對不給你添麻煩!”

“不行!”木辰時斬釘截鐵。

李唐使出殺手鐧:“你把我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

“我、、、”

李唐挪挪自己的屁股移到木辰時身邊,諂媚的說道:“你就不缺一個小隨從端茶送水捏腰捶腿啊?”

木辰時渾身一抖,因為他根本想象不出李唐這個女混蛋卑躬屈膝為他端茶送水的場面。

李唐繼續說道:“我會武功,路上不用你照顧我,就只要讓我跟著你就行!”

木辰時如臨大敵的看著李唐,問道:“為什麽非要跟著我?”

“因為你厲害,我想狐假虎威,過一把癮。”李唐開始拍馬屁,“江湖第一殺手!多威風!多厲害!”

木辰時不屑一笑:“真的假的?”

“半真半假吧。”李唐實話實說。

“你是怕你爹把你抓回去吧?”木辰時一語中的。

李唐大驚:“你怎麽知道?”

“猜的。”木辰時望著李唐道,“你爹對你不好?”

李唐怔了一下,搖搖頭:“算好吧,他就我這一個閨女,不對我好對誰好啊。”

“那你還離家出走?!”木辰時先是一臉錯愕,之後便是氣急敗壞,“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唐無奈的一笑,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是身在福中?”

“有爹有娘疼你愛你,你還敢說你不在福中?”

“你別瞎說,我可沒娘。”李唐立即反駁,“我要是有娘說不定就不用逃了。”

李唐想,如果自己要是有娘的話,她娘一定會拼盡全力的阻止自己嫁給那個荒淫無度的太子,她此時此刻也不用背井離鄉冒著殺頭的危險的逃婚了。

木辰時驚住了,驚的是李唐竟然可以這麽無所謂的說出自己沒娘的事實,眼中竟看不到一絲哀傷。

李唐解釋道:“我一生下來我娘就死了,我都沒見過她一面,你讓我怎麽傷心?”

木辰時不再言語。

李唐催促道:“你到底同不同意帶著我啊?”

“跟著我你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你就不怕?”木辰時問道。

“不怕!”李唐信誓旦旦的回答。

“之前我要下山你百般阻撓,如今為何卻急著要下山?”木辰時斜睥著李唐,需要一個解釋。

李唐咬了咬嘴唇,看似真誠的說道:“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太長了,容易暴露。”

可實際情況卻是在李檀下山采辦寺廟所需物資的途中無意間瞥見了自家父親大人的養子,一位年輕有為的少將---李寬。

而後站在菜市場青菜攤前的李唐頓時心驚肉跳,跑到寧國都能追來?如果她要是再在這個地方逗留下去,遲早要被李寬發現,於是乎李唐轉頭扔了手中青菜,徑直的走向了燒雞店。

面對著木辰時半信半疑的目光,李唐問道:“什麽時候能走?”

木辰時思考片刻,最終說道:“現在就能走。”

“好!”

而後兩人心懷鬼胎的各回各房收拾東西,統一穿上普通男子裝束,待二人肩並肩走出小寺廟的大門時,釋然大師忽然出現了。

兩人同時一驚。

正當木辰時滿腹糾結該怎麽解釋了的時候,李唐忽然開口哀嚎道:“大師,我倆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你就成全我們吧!”

木辰時滿目震驚的望向李唐,發現李唐的眼中竟然還充斥著晶瑩淚花,情真意切我見猶憐,內心不禁感慨道:“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

看在李唐這麽努力的情況下,木辰時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看戲,於是乎他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李唐的手,李唐面不改色的掙紮了兩下,未果,於是扭頭紅著臉望向木辰時,木辰時對著她勾唇一笑,眼神中盡是鄙視,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

李唐會意,氣定神閑的與木辰時十指相扣,釋然大師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木辰時接著李唐之前的話說到:“辰時無法摒棄凡塵,早已深陷紅塵俗事之中,沒資格再做佛門弟子,請大師原諒。”

李唐頗有夫唱婦隨的架勢,立即接道:“小女多謝大師好心收留,若非大師出手相助,或恐小女此刻在已落入奸人之手,更不會與辰時相遇相知,大師的大恩大德小女今生無以為報,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大師恩惠,如今只求大師可以成全我和辰時,小女定會感激不盡。”

李唐面不改色的一口一個‘辰時’,木辰時怎麽聽怎麽別扭,可是人家姑娘都做到了這一步,他也不能拖後腿啊,於是乎他滿目柔情的望向李唐,信誓旦旦:“唐兒,今生今世我一定不會負你。”

李唐楞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心跳錯了兩拍,而後她面帶嬌羞的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等這兩人演完後,在一旁的釋然大師早已看透了一切,他微妙的一笑,這時山頂忽然起了風,濃綠的樹枝在風中淩亂的搖曳著颯颯作響,寺廟門口的幡旗也隨之擺動,釋然大師擡頭望向湛藍的天空,看著雲隨風動,道:“起風了。”

李木二人不甚明白,這到底是讓不讓走?

釋然大師面色平靜的望向他們二人,飽含深意的說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此話造詣頗深,李木二人依舊不懂,釋然大師隨和一笑:“貧僧願二位一切安好。”

李木二人同時點頭異口同聲:“會的會的。”

“辰時日後若是需要貧僧,可去金州城外的無定山尋找貧僧。”而後釋然大師便徑直的走回了寺廟,留李木二人在原地自便。

李唐看著釋然大師的背影完全的消失之後,木訥的問道:“咱們這是可以走了是吧?”

木辰時頓時意識到了這個事實,一把松開了李唐的手。

李唐撇撇嘴:“你吃我豆腐你還不樂意了。”

木辰時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趕去滄州,此刻沒工夫停在原地和李唐鬥嘴,他拔腿就開道下山,李唐眼疾手快的跟了過去,緊緊相隨生怕木辰時反悔然後丟下她。

☆、季家書理

孤山料峭,樹木蔥蘢,道路坎坷,當兩人下山後早已是夜幕時分,李唐早就體力透支饑腸轆轆了,在木辰時耳邊不斷地嘀咕著要吃飯睡覺。

木辰時忍無可忍:“是誰說自己不會添麻煩的?”

李唐低頭囁嚅著:“人家就是餓了,誰不會餓啊...”

話音剛落,李唐的肚子便十分應景的咕咕叫了起來,李唐傻笑著看著木辰時:“你看天都黑了,城門早就關了,不如先找個地方吃飯睡覺,明天再趕路多好。”

木辰時看著李唐疲憊不堪的小臉,打量了一下她那消瘦單薄的小身板,突然心生惻隱,冷著臉說了句:“跟我來。”

李唐心花怒放,拔腿就跟了過去,跟著木辰時左轉右轉過了幾條街經過了無數家客棧之後終於在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客棧前停了下來。

李唐不滿意的抱怨道:“前面那麽多家好的,幹嘛非要來這家啊?”

木辰時言簡意賅:“這家便宜。”

李唐口出豪言壯語:“換家好的!我請你!”

木辰時置若罔聞,徑直的走了進去,李唐無可奈何,只得跟在木辰時身後進了客棧,進店後木辰時直接向店家要了兩間房,沒想到當即遭到了李唐的強烈反對。

“不行!就要一間!”李唐斬釘截鐵。

木辰時黑著臉從牙縫裏吐出四個字:“請你自重!”

“萬一第二天早上起來你不見了怎麽辦?”李唐振振有詞的說。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不信!”李唐面帶兇狠的看向店小二,略帶威脅的問道,“你們是不是只剩下一間房了?”

面對李唐兇狠的目光,店小二忙不疊的點頭:“是是是!只剩一間了!”

李唐得意洋洋的看向木辰時:“看,人家就剩一間房了。”

“忒不要臉!”木辰時咬牙切齒。

李唐無所謂的呵呵傻笑,“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還害羞什麽?”

店小二看看面容清俊滿面嬌羞的李唐,再看看李唐身旁的那位容顏俊美的光頭和尚,頓時心領神會,有生之年不光看到了斷袖,竟然還看到了還俗的斷袖,小二的內心很是滿足。

而木辰時此刻恨不得一把掐死李唐。

回房後,李唐風卷殘雲的吃完了一頓飯,吃完就搶先把僅有的一張木床霸占了,而後在木辰時怒火中燒的目光中滿意的閉上了眼睛,迅速的睡了過去。

李唐半夜醒了,而後她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層薄薄的被子,她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好像是沒蓋被子,難不成是木辰時給蓋得?突然變得這麽體貼定是做了虧心事!

李唐猛地掀開了被子,大聲喊著木辰時的名字,果然,屋內沒人,李唐開始深深的懊惱自己為何要睡這麽早,就算是睡也應該死死地抱著木辰時一起啊!真不該矜持那麽一下!

待詢問過店家之後,李唐風馳電掣的沖出了客棧,順著店家指引的方向朝西街走去。

夜幕中的街道孤獨寂靜空無一人,屋角廊檐下隱藏著漆黑陰影,甚是嚇人,李唐撞著膽子踩在鋪著清冷月光的青石板上,左顧右盼焦急的尋找木辰時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感覺跟木辰時在一起很安心,只要有他,她就不會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被抓走。

可腳步越往西走李唐就越奇怪,這西街上基本都是商鋪,深更半夜各個鋪門緊閉,木辰時大半夜來這裏幹什麽?

正要回身往回走的時候,襯著月光,李唐的目光輕輕一掃,瞥見了幾個字:季氏醫坊。而後李唐再仔細的一看,這家店鋪比其他家的都大,憑借直覺她感覺這家店很可疑,於是乎李唐決定今晚要擅闖一次民宅。

只見她雙腳輕輕的一點地,縱身一躍便飛到了季氏醫坊的屋頂上,月光下她那小小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柔弱。

居高臨下的李唐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因為這個季氏醫坊的後院簡直別有洞天,繁花茂樹,小橋流水,假山水榭,亭臺樓閣,一應俱全,看來是個家底殷實的名門大戶。

站在房頂上極目眺望,李唐看到在季府的東側朦朦朧朧的亮著盈盈青光,她皺了皺眉頭,展開輕功向那裏奔去。

木辰時此刻正站在假山後側的陰影裏,目不轉睛的望著樓閣上那個清麗的身影,他把心中所有的美好全部賦予到了這個身影的主人那裏,因為這個身影的主人曾好心救了他一命。

木辰時十七歲的時候,年紀尚輕,殺人業務才剛剛步入正軌,在一次執行殺人行動過程中負了重傷,失血過多的他決定先躲到就近的一戶人家裏止血,剛好,那戶人家便是開醫館的季家。

他好不容易的翻上了高高的院墻,結果失血過多導致了頭重腳輕,眼前一暈腳底一滑直沖沖的摔向了地面,登時就昏死在了院子裏,而他摔下的那個院子,剛好就是季家大小姐季書理的院子,當時年僅十四歲的的季小姐正在窗口賞著月色吹晚風,忽聽咚的一聲響,循聲望去,墻角下多了個黑衣人。

這個季小姐倒是膽大,沒有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而是手持蠟燭屏息凝神的獨自一人來到了墻角,這時她才驚愕的發現,這個人的身上全是血跡,而且他的手上還持著一把遍布血痕的長劍,來者可能不善,但她還是伸出手將這個人翻了過來,再次一驚,竟然還是一位長相出眾的美少年,不過因受傷過重,少年的臉色過於蒼白,若是不及時救治,定會有性命之憂。

季小姐猶豫了一下,決定出手相助,不過這件事她不能聲張,因為自家的長輩一定不會允許自己收留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危險人物,於是季小姐將木辰時藏在了自己的房間裏,小心謹慎的細心醫治,終於救了木辰時。

木辰時記得,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清麗明媚的容顏,而後他瞬間就想到了美玉無瑕這四個字。

看著木辰時清醒,季書理的眼神中劃過了無限的驚喜,可當她對上木辰時細長的雙眸時,卻突然怔住了,原本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上了紅暈,而後她匆忙的低下了頭,回避與他的目光對視。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尷尬,木辰時首先開了口:“你叫什麽名字?”

季書禮咬唇斟酌了好些時候才說道:“季書理。”

木辰時微弱啟唇:“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辰時感激不盡。”

季書禮低著頭,羞澀的說道:“醫者救人,天經地義。”

情竇初開的季小姐沒有想到,就在那天夜裏,木辰時突然不告而別了,因為木辰時擔心自己的長期逗留會給她帶來麻煩,他不想將她牽扯到自己的世俗恩怨裏而後沾染汙穢,所以他只能選擇這種方式離別,繼續保持她的單純美好。

可季小姐不明白,從木辰時走了之後,她經常會悵然若失的坐在窗口等待他的重新出現,不過木辰時卻再也沒出現過。

可實際情況是木辰時回來過,只不過總是會在夜幕的陰影裏靜靜的望著她,就像是欣賞一抹明月。

木辰時每次執行完任務都會特意繞到季家遠遠地觀望她,他很欣賞她的那種出塵潔靜的氣質,江湖恩怨血腥殺戮將他禁錮了太久,她的這種靜謐似乎可以暫時的凈化他。

時間長了,木辰時自己也不知道對她到底是男女之情,還是因為她符合自己心中的一種完美無瑕的幻想所以惹他向往。

現今的季小姐容貌越發的出挑了,此時此刻的她正端坐在暖暖的柔光中安靜的讀醫術,溫潤如玉的氣質很是令人賞心悅目,木辰時心中不禁的發問:“她怎麽可以這麽安靜?李唐為什麽不...”

想起來李唐,木辰時無奈的嘆了口氣。

李唐悄悄地走進木辰時,發現他正望著對面二樓的窗戶面容愁苦的唉聲嘆氣,順著木辰時的目光,李唐看見了窗格裏的人,仔細打量後,李唐不高興的撇了撇嘴,合著選破客棧和半夜丟下她的原因都是木辰時要私會老情人,氣血不順的李唐決定徹底破壞木辰時的離別之夜。

“原來你不光是殺手,還是個采花賊!”李唐忿忿不平的說道,“我要去官府舉報你!”

木辰時聽到李唐聲音的那一剎那間頭皮都是麻的,他就是想不明白,李唐怎麽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走哪就能跟哪?

看著木辰時緊擰的眉頭,李唐瞬間換了副嘴臉,對著二樓的窗格滿目欣賞的說:“眼光不錯,大有前途。”

木辰時別過頭,沒理她。

李唐自顧自的念到:“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木辰時再次驚訝的扭頭看向李唐,沒想到這個女混蛋竟然還會念詩。

李唐不懷好意的笑笑:“你知道下一句是什麽麽?”

“我就知道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木辰時咬牙切齒。

李唐置若罔聞的大聲念道:“昔為倡家女,今為蕩子婦;蕩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

話音一落,當時木辰時的臉就黑了。

李唐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回蕩在幽幽小院中,季書理驚訝的放下手中的醫術,急促的走到窗邊,期待的向下張望。

李唐眼尖,首先看到了佇立在窗口的季小姐,於是她腳下一點,飛身沖了出去,一下子落到了季書理的面前,季書理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孔並非她所期待的,登時花容失色。

李唐笑嘻嘻的伸出手往季小姐白皙的臉頰上摸了一把,而後痞痞的說:“小爺我就是采花賊,今天就要踩你這朵鮮花。”

季小姐驚恐,全身顫抖,張口大喊救命。

李唐滿意的收了手,飛身離去。

發生在木辰時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迅速,沒有一點點準備,計劃不是這樣的!小兔崽子王八蛋!你今天要是落在老子手裏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怒發沖冠的木辰時迅速朝李唐離去的方向追去,娘的腿,小混蛋跑的還挺快。

滿心全是抓住李唐的木辰時,早已忘記了此時的季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最終,木辰時在客棧門口逮到了李唐,與其說是逮李唐,帶不如說是李唐在門口等著木辰時,看著木辰時眼神中的熊熊大火,李唐裝傻一笑:“我給你制造機會英雄救美,你怎的不知道珍惜?”

木辰時擡手就想暴打李唐一頓,卻被西街忽然亮起的叢叢火光攔了下來,夜幕不再寂靜,人聲嘈雜了起來,季家來人抓采花賊了,而後木辰時抓住李唐的胳膊就把她往客棧裏拽。

一路風馳電掣,木辰時迅速把李唐扯回了屋裏,而後緊緊地把門給扣上了。

李唐不明就裏,認為木辰時要關上門暴打她一頓才解氣,沒骨氣的腿一軟再次撲倒在了木辰時腳邊,抱著他大腿開始認錯:“大俠!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搗亂大俠你偷情了!”

木辰時黑著臉不說話,因為他對李唐徹底沒轍了,打她一頓也不行,雖然李唐臉皮頗厚,但畢竟是個姑娘,自己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荒唐的打女人?

李唐認為木辰時是在醞釀大招,然後狠狠地修理她一頓,於是乎她扯著嗓子就開始哀嚎:“爹啊!你快來救救閨女吧!閨女就要客死他鄉了!”

木辰時一把捂著了她的嘴,訓道:“你想被當成采花賊抓走麽?”

李唐瞬間閉了嘴,原來是誤會他了,而後乖乖的靠在木辰時懷裏格外的安靜。

待門外不再嘈雜,木辰時才將李唐松開,而後嫌棄的瞥了李唐一眼,徑直的走向了桌邊。

李唐對於剛才的事情有些愧疚,立即狗腿的跟了過去,討好地說:“大俠,今晚你睡床,小的睡桌子,實在不行,咱倆一起睡床,我給你捏腰捶腿,保管給您伺候的好好地。”

木辰時伸出手扶額:“我就是倒了十六輩子大血黴才會遇到你!”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李唐不以為然的說道,“都是緣分。”

“孽緣。”

李唐撇撇嘴,委屈的說道:“我一醒你人不見了,還以為你丟下我不管了。”

木辰時恨鐵不成鋼:“我說過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那你下次去哪告訴我一聲啊。”李唐依舊很委屈,“實在不行你給我個東西,就當信物,讓我安心。”

木辰時聽著這話,感覺很奇怪,有些別扭,但又說不出哪裏別扭。

李唐見木辰時沒反應,當即取下了脖子上的玉墜,塞到木辰時手裏,說道:“我老子說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帶了十六年,現在給你,你也給我一個,咱倆交換,誰都不吃虧。”

木辰時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玉墜,上面還帶有李唐的體溫,而後他鬼使神差的拿出了自己爹娘留給自己的唯一的一只銀鐲,遞給了李唐。

李唐接過銀鐲,有些遺憾地說:“我還以為你會給我你的玄冰劍...”

木辰時額頭的青筋再次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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